“好吧,我来教你怎么做。”
你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你,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松笑意。你不住地后退,脚下一个不稳,差点踩上同伴的尸骨——于是你停下了,带着对现实的抗拒,你睁大了眼冲他连连摇头,流下像你刚刚醒来时那样根本止不住的泪水。
但是他不容你拒绝,笑着、缓缓却坚定地,把东西递到你手里。你低下头,看见几分钟前还跟随中央庭的头脑的荷鲁斯之眼,此刻失去了神器的光芒,就只是一杆普通的枪而已——然后,它的重量落在你手心。
“我不能……我不能接受、这样的结局……重来一次的话,我,我一定不会……”
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”他仍然笑着,语气比过往温和了许多,说出在中央城区时已经说过一次的话,“重来一次的事,又有谁能说的准呢。”
“……”
“来吧,最后一个了。”
你看着他松开那把枪。你看着他的动作,一瞬间甚至怀疑他对它的留恋超过了对他自己的生命——因为他松开它时尚且有些微停顿,但下一刻,指向自己心口的动作是那样果断,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。
“只有你能从乱七八糟的黑门和幻力中活下来,指挥使阁下。”
你眉头一跳。指挥使阁下这个称谓,是你第一次成长后得到的认可,来自那位中央庭的神之头脑,而代价,是永远救不回来、甚至要亲自帮她了断的神使。此刻,它又一次出现,就好像把那些被黑门吸走的责任重新拉了回来,放在你肩上。
你知道你躲不过去了。你总得面对这一切。
“其他的事情我都帮你解决掉了,接下来……你知道,要用自己的神器给自己一下总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”他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我们和我们的神器之间有联系,不然就不用麻烦你了。”
他管这叫麻烦。你茫然地想,他管他自己即将终止的人生叫麻烦。
“哎呀总之这玩意很好操作的,你只要扣扳机就好,连瞄准都不用瞄。”他又恢复了平时没和正形的样子,但你明白他只是为了让你放松,“你是不知道华仔有多强迫症,非得装个自动瞄准在上面,明明他自己每次都手动,从来不用自动瞄准,难道就为了显示他的枪是多功能——”
他的话突然停顿了。
你疑惑地看向他,随即,难得福至心灵地,你们想到了同一件事。
神之头脑并不是白叫的。晏华一定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终局需要面对的情况,所以早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
你握紧了它。
“……真难得啊,居然到了最后还能再秀一回搭档的默契。唯一可惜的是观众只有指挥使阁下你一位……不过也值了。”
你看着他低笑了一下,随即完全拉开了本来就没怎么系好的外衣。那两条黑色的皮带交叉在胸前,没有了飘来飘去的外衣干扰视线,此刻变得万分显眼。
“如果你不知道怎么一击毙命,照着这里打就对了。”他指了指黑色交叉的那个点,“千万要打准,万一没杀掉我,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剩下的的理智还能控制活骸的本能——”
“——赛斯!”
你握紧了它,你用力握紧了它。
“……对,指挥使阁下一向是让我们很放心的。我不说了,我也真是,临死搞得像老妈子一样破坏形象。”
你看着他,调整姿势,好像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。
“你相信晏华吗?”
“哪方面?”
“随便哪方面。”
“相信。”
“好,那我也相信他。”
你闭上眼,随便朝一个方向扣了扳机。意料之中地,你听到很有实感的子弹打到东西的声音,随即一些奇奇怪怪的破碎声、有人倒下去的声音先后响起,又安静下来。
现在没有什么声音了。听觉遗忘了你,你只得重新依赖视觉 。
你再次睁开眼,果然,赛斯倒在地上,活骸化的物质从身体里挣出来一部分,但已经死了——
最后一个活骸死了,最后一个神器使也死了。
那个自动瞄准,从一开始就已经设定好了对赛斯皮带中心的锁定。
“真是……到最后了还要给我看你们的默契……”
你仿佛脱力一般,跪在地上,又哭又笑。黑门慢慢消失,天空逐渐恢复了平日的颜色,你跪在观光塔顶上,和许许多多活骸与魔兽的尸体在一起,宛如唯一的守墓人。
世界重构……开始。